百亿美元建厂计划被改得面目全非 富士康仍要求获得税收补贴

　　12月14日消息，据外媒报道，无论富士康正在美国威斯康星州建设什么设施，可能都不是特朗普总统所谓的“世界第八大奇迹”，即耗资100亿美元、占地超过200万平方米的第10.5代液晶显示器(LCD)工厂。在过去两年里，这家制造商曾多次修改计划，时而称其将建造规模较小的LCD工厂，时而称其根本不会建厂，有时又称该工厂将生产任何产品，从汽车屏幕到服务器机架，再到机器人咖啡机等等。

　　在这些变化中，有一个问题隐约可见：鉴于富士康正在建设的设施与其与威斯康星州最初合同中规定的10.5代LCD工厂完全不同，它还会获得创纪录的45亿美元税收补贴吗?外媒最新获得的文件显示，威斯康星州官员已经数次警告富士康，其目前的项目已经与最初交易中描述的相去甚远，如果该公司想要获得补贴，就必须修改合同。然而，富士康拒绝修改合同，并表示仍打算申请税收抵免优惠。

　　威斯康星州行政部秘书乔尔·布伦南(Joel Brennan)表示，富士康“不采取行动”以修改合同条款。他说：“他们不断鼓吹，事情已经取得了相对较新的进展，他们不想对合同做任何修改。但我们的期望是，他们应该想要回来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文件显示，富士康最初曾在2019年3月11日的一次会议上首次提出修改合同。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威斯康星州经济发展公司(WEDC)和州长托尼·埃弗斯(Tony Evers)政府的多名官员敦促富士康正式申请修改合同，以反映其实际建设的情况，这一过程将涉及描述富士康目前的计划、预期成本、就业和其他基本细节。

　　然而，富士康从来没有这么做过。相反，该公司代表还发信，要求当时的WEDC首席执行官根据原始合同让目前的工厂有资格获得税收补贴。该公司后来声称，无论其在威斯康星州建造什么，它都有权申请补贴。11月下旬，富士康的美国战略倡议总监Alan Yeung指责埃弗斯政府对企业不够友好，并表示“关于非实质性问题的讨论是对我们集体时间和精力的浪费”，谈判似乎已经完全破裂。

　　尽管谈判陷入僵局，但富士康高管不久前表示，该公司已经雇佣了超过合同要求的520名员工，因此应该获得2019年的补贴，考虑到富士康去年年底只有156名员工，而且还没有在威斯康星州生产任何东西，这是个令人惊讶的转变。如果富士康的补贴申请得到州政府的认可，威斯康星州明年可能会向该公司支付超过5000万美元的现金奖励。

　　但除非未来几周有什么戏剧性的变化，否则富士康的申请更有可能导致与威斯康星州和埃弗斯政府的法律摊牌。要修改协议，富士康必须具体说明它计划在威斯康星州生产什么，而该公司拒绝这样做。威斯康星州议会众议员戈登·欣茨(Gordon Hintz)说：“是时候寻求些答案了，威斯康星州人理应了解更多信息。”

　　当被问及如果富士康现在申请税收抵免会发生什么时，布伦南回答称，补贴将被扣留。他说：“他们现在从事的项目超出了合同的范围。”

　　富士康的交易从一开始就备受争议。在特朗普和前共和党州长斯科特·沃克(Scott Walker)的支持下，威斯康星州决定向该公司提供45亿美元税收补贴，这是有史以来授予外国公司的最高补贴。这些抵免是“可退还的”，这意味着如果富士康不欠税(考虑到威斯康星州的公司税结构，它不可能会欠税)，州政府只需向公司支付现金即可。

　　根据埃弗斯政府今年要求的一项研究，如果富士康真的像它承诺的那样雇佣了1.3万人，每个工作岗位的补贴将达到17.2万美元。相比之下，同一项研究估计，弗吉尼亚州为亚马逊第二总部的每份工作支付了1万至1.3万美元补贴。但显然，富士康不太可能雇佣那么多人，至少在合同中规定的时间表上是这样。甚至在特朗普、沃克和富士康创始人郭台铭为项目奠基之前，工厂规模就开始缩小。

　　最初，它从10.5代LCD工厂变成了规模小得多的第六代LCD工厂。后来，富士康称其已经决定根本不建工厂，两天后，特朗普打来电话后，富士康才重新启动了该项目。在那之后有了更多的变化，但富士康的最新承诺是，它将建设规模较小的第六代LCD工厂，最终雇佣1500名员工，这是个生产自动化咖啡机的“智能制造设施”，另外将建设数据中心。总体而言，这些新建筑的占地总面积约为92903平方米，仅是原计划工厂面积的二十分之一。

　　即使这个计划似乎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专家们注意到，目前的工厂规划中没有LCD制造所需的那种基础设施，尽管富士康曾表示，第6代工厂将在2020年投产，但它现在表示LCD生产要到2022年才会开始。对于第六代技术来说，这家工厂规模已经非常小了，现在似乎只专注于部分LCD生产，这让当地官员们认为它根本不是第六代工厂，而是某种多功能工厂，至于生产什么，没人知道。

　　WEDC董事会成员欣茨问道：“我们知道他们不会建设10.5代LCD工厂，也不会建设第六代工厂，那么他们在生产什么?有需求吗?长期前景如何?“

　　富士康工厂计划不断萎缩对威斯康星州来说是个坏消息。由于合同中规定的激励措施支付方式，如果富士康建造雇佣人数很少的昂贵设施，威斯康星州最终可能会为每个工作支付29万美元。在某些情况下，这个数字可能会超过50万美元。

　　然而，威斯康星州也有自己的筹码，合同明确将该项目定义为10.5代LCD工厂。因此，建造其他任何东西，富士康的补贴都有被扣留的风险。今年秋天，富士康进一步背离了合同，当时其子公司富士康工业互联网公司(FII)牵头了威斯康星州的项目，提交了制造大楼和数据中心的计划。但FII不在合同涵盖的富士康实体之列。

　　双方似乎都有理由修改合同：威斯康星州要确保纳税人不会承担过高的补贴，富士康要确保对方支付。事实上，是富士康最先提出了改变合同的可能性，尽管该公司现在坚称这不是必需的。

　　2019年3月11日，富士康创始人郭台铭特别助理路易斯·吴(Louis Woo)到访威斯康星州，并会见了埃弗斯等州官员。备忘录显示，路易斯在那次会议上证实，富士康将不会建造此前承诺的10.5代工厂。取而代之的是，该公司将建立规模较小的第六代工厂，为汽车和医疗行业生产LCD，此外还有服务器主板制造工厂、数据中心以及一个医疗设施。备忘录称，新计划的工厂规模将小得多，会雇佣1500人，需要20亿美元的投资。

　　路易斯还表示，富士康有兴趣修改合同，以反映新计划，并将更多富士康子公司纳入其中。WEDC当时的首席执行官马克·霍根(Mark Hogan)表示，这样的修改是可能的，WEDC有正式的申请程序。WEDC表示，它每年处理100多项这样的合同修改事宜，通常是在预算或项目范围发生变化时，申请需要进行审查和批准。

　　但当埃弗斯在4月份的新闻发布会上提到合同将不得不修改时，推动该协议的共和党议员批评埃弗斯违背了合同。富士康只发表了一份含糊的声明，表示仍致力于履行合同，但对“新想法”持开放态度。作为回应，埃弗斯发表了一封信，指出是路易斯最先提出了修改合同的建议。据他所知，富士康将在未来几周向WEDC提交必要的文件。埃弗斯说，该州还在确定希望修改的合同部分，“以便随着项目的继续发展而获得更大的灵活性和透明度”。这似乎是重新谈判的开场白。

　　但事实并非如此。在7月8日，埃弗斯给霍根写了一封信，重申了他的立场，即需要重新考虑激励方案。霍根是沃克任命的负责人，他是富士康最初交易的设计者之一，他经常断言，合同足够灵活，可以涵盖富士康不断改变的计划。

　　埃弗斯写道：“根据最初的合同向富士康提供史无前例的激励方案是合理的，因为该项目承诺在拉辛县创造新的制造业工作岗位，以及巨大规模的10.5代工厂。但由于该项目与最初提议、评估和签约的项目相比有了很大的发展，因此有必要对其进行审查，并评估如何修改才能保证对威斯康星州和富士康都最公平。对富士康协议或新协议条款提出的修改建议，应由WEDC和我的政府进行彻底和深思熟虑地审查和评估。”

　　然而，夏天过去了，富士康提出的修改方案从未实现。取而代之的是，在7月25日，路易斯发给霍根新的信息，吹捧富士康取得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进展”，详细描述了在浇筑设施地基时使用了大量的水泥车，并指出富士康在年底申请税收抵免时，打算将其在第六代工厂所做的工作包括在内。路易斯写道：“通过这封信，我们希望WEDC确认，为我们位于EITM区的第六代设施所做的如此重大资本支出，将计入资本投资税收抵免中。”

　　霍根将路易斯的信转发给行政部秘书布伦南，后者回复称，政府对富士康的要求表示“强烈关切”，富士康需要就其想要做出的改变提交详细计划，这些计划需要投票表决。霍根的回应是给路易斯和布伦南写了一封信，说他觉得修改合同是最好的选择，路易斯了解WEDC的申请程序。

　　但到了8月下旬，富士康仍然没有提出任何修改合同的建议，尽管该公司已经开始在第六代工厂上竖起混凝土墙。8月23日，布伦南又给富士康写了一封信，概述了政府希望富士康修改的三个目标：富士康的项目应该成功，富士康认识到目前的计划不在2017年合同的条款范围内，政府希望通过与富士康合作修改合同来帮助其取得成功并获得补贴。

　　布伦南写道，下一步行动应该由富士康采取。该公司应提交该项目的详细申请，类似于2017年构思该交易时所做的申请，包括对该项目的详细描述、预期成本、何时完成、对工作类型和数量的预测，以及它将生产什么等。最终，霍根辞职，合同仍处于悬而未决的状态，埃弗斯任命米西·休斯(Missy Hughes)接替霍根担任WEDC首席执行官。富士康的路易斯在受伤后也辞去了监督威斯康星州项目的职务，由Fii高管接替。

　　在布伦南向富士康发送了概述该州合同目标的信后，双方定于2019年10月在麦迪逊举行会面。尽管不是原始合同的一方，FII也开始在该项目中发挥更大的作用。到10月份的会议时，FII已经宣布将用“智能制造中心”和由巨大玻璃球覆盖的数据中心来补充第六代设施的规模。10月份的会议被证明是一场令人难以置信的争议性会议。

　　布伦南在总结10月份会议的信中表示，富士康承认目前的项目与合同中定义的项目不同，不会申请补贴，也不打算向WEDC申请新合同或修改旧合同。这一总结显然震惊了富士康。几天后，FII首席商务官理查德·文森特(Richard Vincent)给布伦南发了一封信，指责他错误地描述了这次会议。文森特写道，实际上，富士康相信，第六代工厂、“智能制造中心”或数据中心都会履行富士康在合同下的承诺，富士康“保留申请补贴的权利”。

　　布伦南在11月4日回应称，他坚持早先所发信件的准确性，根据威斯康星州的法律规定，富士康目前的项目“没有资格享受税收抵免”，这既是因为它的范围缩小了，也是因为FII不是原始合同的一部分。布伦南写道：“随着WEDC的新领导层就任，我们希望富士康重新考虑并选择遵循我和WEDC前秘书兼首席执行官马克·霍根(Mark Hogan)今年早些时候概述的道路，提交必要的申请，开始修改合同的过程，以适应你们的实际项目工作。”

　　当月晚些时候，Fii和其他高管在麦迪逊的WEDC办公室会见了布伦南和休斯。在一封日期为11月13日的信中，休斯感谢富士康团队在5G、自动化和8K图像方面的陈述，但她接着指出，会议包括“坦率地讨论富士康与WEDC和威斯康星州签订的激励合同相关的挑战。”她写道，富士康的计划与合同中商定的项目不符，FII也不是合同的一方。休斯警告说，由于FII在被WEDC认证为合格之前不能获得招聘和投资补贴，“如果FII希望获得税收抵免资格，那么尽快申请将是最有利的。”

　　几天后，休斯参观了富士康位于芒特普莱森工厂的工地。在一封信中，她感谢东道主的招待，并重申富士康应该讨论这个项目。他写道：“正如埃弗斯州长、霍根部长和布伦南之前的通信所表明的那样，连同我11月13日的信，该州希望继续支持富士康在威斯康星州的投资。为了帮助你们的项目取得成功，我希望我们能尽快抽出时间会面，讨论如何最好地使富士康的需求和期望与州政府、WEDC，当然还有威斯康星州的公民的需求和期望保持一致。”

　　但就在同一天，富士康的Alan Yeung给布伦南写了一封信，语气截然不同。他写道：“自2018年以来，富士康一直在与威斯康星州，特别是州长埃弗斯、行政部(DOA)和WEDC沟通，富士康的意图是建造第六代工厂。因此，DOA和现在的WEDC向我们口头和书面重申，第六代工厂没有得到认证，因此没有资格享受税收抵免，这让人非常惊讶和失望。”

　　Alan Yeung说，富士康始终在探访威斯康星州周围的大学以招聘员工，并在全国各地吸引工人，但低失业率使招聘变得困难。他写道：“虽然富士康在威斯康星州投资了数百万美元，并雇佣了求职者，但这些努力正受到本届政府在合同实质性条款上转移注意力的阻碍，这些条款覆盖了整体资本投资和长期就业增长。”

　　Alan Yeung在结束这封信时称：“在我们努力为未来几十年带来重大投资和创造就业机会的时候，关于非物质问题的讨论是对我们集体时间和精力的浪费。这些让人分心的事情让就业创造者和求职者怀疑，在我们伟大的州做生意是否会受到埃弗斯州长政府的欢迎。“。富士康将评估与WEDC合同相关的所有可选方案。”

　　四天后，布伦南回复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信，称Alan Yeung的信不够准确。布伦南写道，不仅埃弗斯2019年才上任，而且富士康在2018年之前的计划也不透明，路易斯甚至曾在1月份宣称富士康根本不会建工厂。布伦南写道，威斯康星州已经在基础设施、就业培训和其他支持富士康项目的资源上花费了数亿美元，自从路易斯在3月11日的会议上首次提出这个想法以来，政府一直在鼓励富士康开始修改合同的进程。

　　布伦南还称，富士康应该将修正案选项视为一条“积极的道路”。他写道：“除非我们共同努力，通过修改程序使合同‘大小合适’，以适应新项目，否则对富士康不利的裁员、投资期限和追回风险将降至最低。此外，威斯康星州鼓励富士康创造新的就业机会的成本很可能比合同中规定的要高得多，以至于永远不会给我们的州带来净收益，使双方都受到纳税人的批评。“

　　富士康表示，该公司相信原始合同仍然有效，并含糊地表示，如果不能达成解决方案，它在威斯康星州的努力将不会继续。该公司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我们可以确认，我们正在与该州讨论我们的承诺，即给威斯康星州的经济、劳动力和教育机构带来实质性影响。富士康遵守与WEDC的协议条款，我们将继续真诚地与该州合作。富士康希望我们能达成双方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这样我们就可以继续进行一个对我们公司和威斯康星州技术发展都很重要的项目。”

　　休斯说，她将继续与富士康代表会面，但她尚未收到任何修改合同的建议。她称：“我还强调，透明度和问责制是WEDC和威斯康星州的核心价值观。我们要求富士康坐到谈判桌前，这样我们就可以充分了解他们的计划，他们是如何发展的，我们如何才能帮助他们，以及我们如何才能共同让WEDC对参与这个项目的威斯康辛人保持问责和透明。“

　　但在威斯康星州等待富士康提交修改合同的提议之际，后者到底在建造什么类型的工厂仍是个谜。欣茨说：“我一直在问别人，有没有人知道富士康工厂5月份投入运营时会生产什么?但我得不到答案。” (腾讯科技审校/金鹿)